三人沿着通幽小径深入林中后,映入眼帘便是延绵成海的高大云杉林,郁翠的针叶互相交织出一副覆盖山体的绿毯,随风摆动间,如湖泊般漾出层层涟漪,将投下的阳光打碎,在地面撒下斑驳的光斑。岩石之间溪流潺潺,林丛之中虫雀啼鸣。真应了那句“耳得之而为声,目遇之而成色,真造物主之无尽藏也。”
“哇,狗熊岭还有这种地方吗?是跟团结屯那截然不同的景色欸!”看着眼前掠过的自然光景,嘟嘟兴奋地张开双臂感受着吹拂的微风,一脸陶醉得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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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团结屯毕竟是建在内围低洼处,所生植被与自然风貌与山岭处自是有所不同。”赵天一说着顺手折下了一截树枝,扔向了一团枯叶。只听得“咔”一声,一只半锈的捕兽夹瞬间咬合起来,把树枝啃成两截。
“这些都是早些年间跑山的猎人们留下的,一些大的夹子甚至能捉住熊虎。不过“棒打狍子瓢舀鱼”也都是久远的记忆了,现今。。。。几次大战加之无人看管,不加节制的狩猎,已经难以在外围见到中大型的鸟兽了,仅存的多半都是价值微薄的小东西罢了。”说话时,赵天一语气中也是满满的唏嘘与遗憾。
“我看那些个什么赤狐,白鼬,麝猫不是炒的挺火热的吗?它们这些普通的不都是从这出来的吗?”嘟嘟问道。
“有‘价值’自然有人买单,皮毛,装扮,宠物,天下熙熙,皆为利来,赚钱可不磕碜。对那些‘商人’们而言,来历从来不重要,野捕一对,便可一直繁殖育种,直至失去作用,也可作用肉食,榨干最后一丝血肉。”赵天一话语间尽是掩不住的讽刺。
“我接佣兵任务时,涉及这种的,也有不少。因为十之八九是些寻常野兽,有些人便强行植入人造灵脉,看起来更光鲜些,能卖出更高的价格。只不过被植入的。。。。多半活不过数日。偶尔繁育出带些天赋血脉的,就一代代筛选出体质优异的,填鸭式灌注灵力直到可以化形,这一过程中更是淘汰无数。化形调教好后,即可当做玩物拍卖,在地下,‘成色’好的能拍出寻常人难以想象的天价。。。。。而且这东西,几乎形成了一条完备的产链,打掉不少叶,也极难动到根。”赵无极接茬道,随即无奈地摇了摇头。
“那那帮山里的老妖怪呢?多少算点同族吧,不管的吗?”
“他们门前雪都扫不干净,哪有精力管这瓦上霜,当初域外邪神降世,各大族死伤殆尽,接近断代。这种情况也只能约束约束自己族人,少往岭外跑了。”赵无极给嘟嘟解释到。三人在一阵沉默后,只听赵无极“噌”一声大手一挥,震起一阵气浪,将大片的枯叶掀起,露出了藏于其下的诸多捕兽夹,随即刺出数指将之尽数击毁。
“这现状不是我们一方之力能制止的,等什么时候能免于域外邪神的影响,或许才有机会改变吧。。。。小心!”赵天一语气骤然一变,一个瞬身挡在二人面前,只见一大片黑乎乎的块状物体从树冠处飞射而来,一阵恶臭的味道也随之飘向树下的三人。
看清来物之后,赵天一脸色霎得绷紧起来,震喝一声后,以他为中心爆冲出一圈气浪,将块状物悉数挡了回去,连带着摧断了周边大片的树木,清出了一大块圆形的空地。
此时三人才看清来袭者的样貌,那是一群攀附在树叶中的猿猴,小者仅三四孩童般,大者两三成人之高,龇牙咧嘴的盯着下方的三人,若非忌惮赵天一方才那一手,让它们失去了树木的掩护,怕是已经冲了下来。其中个别猿猴手刚从尾巴下面抽出,想来刚才它们所掷之物,就是从那里来的。
“噫。。。”嘟嘟见那玩样散落的满地都是的,一手捂着鼻子,一脸十分嫌弃的模样,轻身一跃踩上了一块突出的树桩,算是远离了地面。
“这猿猴一般都于中内层交界处活动,为何今天如此反常,出现在这里?而且这数量。。。。”赵无极边说着,边环视打量着四周的猴群。“怕是不下两百只。”
“可能是刚才的动静引来的,数量虽多,除领头那些,倒无多大威胁。看样子是避不了。。。正好给你二人练练手。切记,如非必要,勿下杀手。”话音未落,赵天一抄起一根半人粗的树干,抡臂一挥,硕大的树干呼啸着撞向那些体型更为巨大的猿猴。对方见自己被攻击,怪叫一声从树杈上一跃而起,打算从上方躲过去。
谁知那猿猴们堪堪跳起,整根树干便被赵天一留于其中的劲气引爆而开,爆炸的轰鸣过后,便是一通嘶叫的哀嚎声。虽然庞大的体型保护其不至于重伤,但是一下几十截木屑刺进身体,也着实不太好受,个别倒霉点的,几个要害被招呼了不少,猩红的鲜血将本来淡灰的皮毛染的斑斑点点的。
然毕竟山林里摸爬滚打的野兽,疼痛反而激发出了它们的凶性,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瞪着前方的赵天一,半露的獠牙不止的颤动着,仿佛要择人而噬般。终于,随着第一只猿猴冲出,所有被爆炸波及的猿猴一拥而上,几乎完全淹没了赵天一的轮廓。
“哼,一群畜牲还能翻起多大花来!”面对冲来的猿猴群,赵天一只是脚步一撤,双拳一伸,架势一摆,一股无形的气场便从他身上隐隐散开,竟是准备硬打硬。要知道,巨猿单论力量虽然次于熊虎之流,但也只次于其,在同级中也鲜有敌手。
只闻得一阵腥风,一掌巨爪便已袭至赵天一跟前,重重拍在了他左肩上。冲击之下,赵天一左肩只是微微一抖,便将力道全数卸去,随即右手轻飘飘的一甩,将几只贴近的巨猿砸的口鼻喷血,倒飞而出。
“这老家伙的消力,纯度已经这么高了吗?”,相比于赵天一的稳如泰山,赵无极多少有点应接不暇的样子,一些暴露在外的皮肤已有了几道浅浅的爪痕,也亏的他肉体强悍,猿猴群的利爪獠牙难以破开体表防御,不过发狂的猴群个数众多,在不伤及性命前提下,倒是难以有效击退它们。
思量片刻,赵无极干脆将周身流转的罡气汇聚于双拳之上,把式一开,虎鹤双形间拳掌变幻,一招一式打的有板有眼的,每一下都精准打在猿猴的躯干关节处,罡气重击之下令其短时间内失去行动能力。
“和人打套招式,怎么跟猴打你也套啊?”高速腾挪导致嘟嘟的话断断续续的,不过倒是一字不落的落到了赵无极的耳朵里。
“爬!不是我站桩开嘲讽,你看有多少追着你去的。”赵无极没好气的回道,随即一记鞭腿扫飞一片冲上前的猿猴。
而嘟嘟此时,拧腰一脚反踹在树干上,几个闪转腾挪从身后追来的猴群中反窜了出去,十指并拢,两手一扯,一张硕大的黑网从四周猛的合拢而来,借助嘟嘟落地的力道,一下收紧将猴群兜在其中。
嘟嘟落地后来不及喘息,紧跟着又是一个跟斗,近乎折成锐角的纤腰带着紧绷修长的双腿,在空中划过一条惊心动魄的弧线,险之又险的避开了尖锐的石块,不过小腿处还是被蹭出一道口子,有点点血迹缓缓从衣物中渗了出来。
“嘁。。”嘟嘟咂了一声,顺势粘了点唾沫抹在了伤口上,随即单脚跃起,双手捻指在腰间的墨斗抚过,转身一甩,散花般的墨点便浇淋在整片空间中,即刻间一道清脆的响指弹起,先前的墨点猛的拉撑而开形成无数黑线,交织出一片密集的黑网,将之中的猿猴死死束缚住。
“哦?这墨斗还能如此用?倒是新奇。”赵天一看着蛛巢般的墨网,也忍不住啧啧称奇。在他周边横七竖八的倒着几头巨猿,除了胸口还有起伏外那是一动不动的,几丈开外那十几只体型最大,毛发颜色最深的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不断来回徘徊,目光怨毒的盯着赵天一,却也不敢动手。
“固守方圆寸半家,墨绳一自曲邪划。也没规定墨斗只能用在测绘上啊”嘟嘟半依在树干上,伸出手指戳了戳身边捆的和粽子一样的猿猴,一个脑瓜崩打在其后颈处,给它弹晕了过去。
倏然间,‘轰’的一阵巨响传来,紧跟着一团白雾混合着木屑猛然爆开,二人放眼看去,原是赵无极被一只偷摸进身的巨猿一拳锤进了树干里。
“咳。。。。别光看着啊,帮忙啊!”赵无极中气十足的声音从烟雾中传来,看样子倒是没什么大碍。
正当嘟嘟二人打算往赵无极方向靠近时,那只最大的领头猿突然长啸一声,听着还有几分催促和恐惧的意味。所有猿猴在听到头领这声后,立刻一声高过一声的附和着,并且直接无视了三人,逃难似的,拖着倒地的同伴朝外围一拥而去,而被嘟嘟墨网困住的,更是疯狂的挣扎起来,哪怕墨线深深勒进体内,也丝毫没有停住的意思。
嘟嘟见状玉手一挥,所有的黑网便化作烟雾散去,困之中的猿猴如脱缰般冲了出去,个别没收住力的直接一头攒在了地上,创晕了过去,被同伴拖着跑,给地上犁出一条浅浅的沟壑。
“它们这是。。。”嘟嘟与赵无极二人,不约而同的看向了赵天一,后者也不说话,只是指向了内层的一个方向。二人视线顺着方向看去,只见三道影子慢慢从林荫中缓步踱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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