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凯歌 善用电影语言,呈现中国美学
以电影《妖猫传》的制作体量,按照“行规”,首映式理应是高调的。相反,这部华丽的电影并没有举行正式的首映礼。工作人员说,这是导演陈凯歌坚持的结果。
《霸王别姬》和《无极》,像是陈凯歌电影生涯里的两极,让他背负着沉重的压力。《梅兰芳》《搜索》《道士下山》,每一部电影的诞生,都被寄予极高的期待,却又屡屡陷入争议。没有人喜欢总是被拿来跟自己的过往比较,但陈凯歌恰恰生活在这样的期待场域中。仿佛,他被赋予了一种神奇的“招黑体质”——再也拍不出《霸王别姬》了,他的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了,他企图在电影中浇铸的思辨已经过气了……
他的无奈显而易见,他的倔强也显而易见。
采访那天,北京的天气很好。雾霾未至,空气清冽。他说,这样不是很好吗,这就是生活最慷慨的馈赠。
花6年时间,下“笨功夫”建一座“唐城”
《妖猫传》讲述了一个唐朝的故事。陈凯歌很早就对唐朝充满想象:“我最初去纽约做访问学者的时候,知道美国是个移民国家,心里边就想,其实中国很早就开始接纳移民。唐朝时,来自西边的丝绸之路沿线国家的人,和来自东边的朝鲜半岛和日本的人,他们都来长安,各司其业。”这种包容和开放的气度,可以说是在中国历史上非常少见的。包容也好、开放也好,根本的一点就在于自信。这种自信,诞生了全唐无数璀璨的诗篇,“整个社会特别生动活泼。”
“我觉得中华民族在唐代的时候,是最有自信心的。今天,我们提出要实现民族复兴的梦想,在某种程度上有一种直追汉唐的感觉。历史上,中国有极度强盛的模板存在,这就是我为什么想要拍这个电影、为什么我觉得盛唐应该以视觉的形式进入今天的公众视野的原因。”
为了这部电影,陈凯歌团队花了6年时间在湖北襄阳建了一座“唐城”,试图再现长安盛景。花6年时间,下“笨功夫”建实景,而且电影不3D化,很多人都不理解。但陈凯歌的想法很简单:“我相信眼见为实,看不见这东西我就没法拍。至于3D,我和摄影师都反对3D,我们认为这是一部展现大唐盛世、具有中国画风的影片,观众戴上3D眼镜,就没有那样直观的视觉享受。3D电影的票价比2D高一倍,我有耳闻。但最后投资方也同意按我们的想法来拍,不做3D,就是说在票房上放弃了一个特别直截了当的高收入点。”
大师这个称谓,跟我永远没关系
20多岁进入北京电影学院导演系,别人问陈凯歌的远大理想是什么,他说没有。“学电影,是在经历了上山下乡、当兵、做了3年工人之后,找到的一份更好的工作,我希望自己能找到更好的活法。这个想法就是这么简单、就是这么实际。”陈凯歌觉得,自己的经历证实,人确实需要与命运搏斗,有可能战胜,也有可能失败,但值得去尝试。
很多人称他是电影大师,但陈凯歌觉得这个称谓跟他永远没有关系。“我不认为自己是什么大师,大师是功成名就,我还有少年心,想做其他很多事。”
少年,是陈凯歌在很多场合都提到的词。他说,少年意味着初心,“有初心才是少年。”
陈凯歌的电影里,人物会不断跟命运做挣扎和斗争,这样的创作理念来自自己的人生经历。“我觉得生命实在太奇妙了。生命本身、我们的生活本身就是有奇幻色彩的,电影就更应该这么做,在充满压力、略显扁平的生活状态中,让人们能够得到一点由电影激发起来的激情。”
陈凯歌说过,他的每一部电影里,总有一个人物是对自己的投射。在《妖猫传》里,这个人物就是刘昊然扮演的白龙。“我觉得人在少年的时候,是根据本性对事情做判断的,所以少年人只问对错,不问功利。我喜欢纯净的人,我觉得电影作品应该创造出来的就是这类人。”他开玩笑说,希望在自己的电影中,能够塑造一两个现实生活中很难见到的人。白龙这个少年一无所有,陈凯歌喜欢“一无所有”这四个字,因一无所有无所顾忌,因一无所有而敢于直言。
从深厚的文化遗存中,开掘与时代气象相结合的内容
已经凭借《霸王别姬》获得了如此高的成就,公众一直期待陈凯歌能拍出更好的电影,但从陈凯歌的角度看,自己之后拍任何电影都不会拿来和《霸王别姬》比。“一个人不可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即便流水也是不停变化、不停运动的。今天的陈凯歌,所思所想和很多年前拍《霸王别姬》的时候有了很大的变化,《霸王别姬》的标准并非我现在所思所想的结果。我希望在电影创作中能叩开不同法门,这个对我来说特别重要。”
中国电影市场的容量越来越大,究竟应该以什么来接续数量上的辉煌呢?陈凯歌觉得答案就是内容。但在内容创作上追随着好莱坞的脚步,终究不是办法。“在我们处于发展初期的时候,去模仿学习是必要的,但是其后我们应该想的是,怎么样能够从我们深厚的文化遗存中开掘出与新时代气象相结合的内容。”
电影创作应该实现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与新时代气象的契洽,如何实现这个理想,陈凯歌思考得很多,“第一个需要弄清楚的问题就是我们的自信从哪里来。我们的自信其实是从国家发生的翻天覆地的变化中来的,作为一个电影导演,必须弄明白选择什么样的题材去表现这样的变化。”
在世界文化史上,当一个时代、一个国家发生巨变的时候,随后一般会有文学艺术创作的繁荣来印证这个变化,“我觉得在今天的中国也不例外。另外一点是我特别感兴趣的,就是中国有自己的艺术风格,有自己的美学,这些都是和西方不同的。但真正体现我们这种审美体系的作品目前并不多,反而比较多的是借鉴和学习国外经验的创作。从历史上看,中国曾经是一个诗的国度,有自己的文学成就、艺术成就。这些东西怎么转化成今天的语言,能够让人们一眼就看出这是中国的东西,这个命题特别要紧。”陈凯歌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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